赵晨:美国拜登政府的对欧政策

  美国拜登政府执政以来,前所未有对欧洲放低身段,其背后有四点原因。 

  第一,和特朗普进行切割。在过去的四年2016-2020年特朗普执政时期,美国政府是无差别地对包括欧洲盟友在内的国家实施关税战,再加上特朗普有意回避《北大西洋公约》第五条中规定的美国对欧承担安全保护责任这些做法让美欧关系跌入低谷拜登上台以后,很快对此予以纠正,反复强调“美国回来了”。虽然目前不好判断美国是否真是如此,但对欧洲来说,美国外交政策的确是有所回归。2021年拜登在美国国务院发表首次外交政策演讲。他表示,盟友是美国最伟大的资产,发挥外交领导力意味着要再次肩并肩与盟友和核心伙伴站在一起。拜登重新把欧洲人为比较坚定的盟友伙伴。包括在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关税战、空客飞机和波音飞机相互制裁问题上,美国都已经对欧洲做出一定让步,这从美国国务卿布林肯的表态中可见一斑。他说,特朗普对欧关税只是一种“假强硬”,伤害的是美国的民众,而拜登政府将结束特朗普政府发起对欧的“人造贸易战”。由此可以看出,拜登政府力图同特朗普进行一定程度的切割,这是拜登之所以扭转美欧关系的第一点因素。 

  第二,美国国内的政党政治。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有很大的区别。在价值观领域,民主党的自由主义价值观和欧洲的主流价值观更加接近,他们对堕胎、同性婚姻这些问题更加宽容,支持女权,赞成社会再分配。美国民主党钦佩欧洲的福利国家体制,对欧洲更有好感。这就和特朗普所在的共和党有比较大的区别。在外交理念方面民主党秉承了自由国际主义理念,支持多边主义,强调二战以后美国主导建的国际机制的作用。美国共和党跟民主党相比,更加倾向采用单边主义的做法。所以美国政治学者罗伯特·卡根在2003年伊拉克战争的时候写过一篇著名的文章,后来出版成书,题目为美国来自火星,欧洲来自金星他认为,美国之所以单边发动对伊拉克的战争,是因为美国有力量而欧洲没有实力。他的这一说法是借用了一本著名的两性学家的书男子来火星,女人来自金星。英国学者蒂莫西·加顿·阿什则直接指出卡根的说法有误,实际上是共和党人来自火星,而民主党人来自金星。在美国民主党看来,他们跟欧洲人是有共同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 

  第三,拜登团队的个人因素拜登自己爱尔兰裔,同时他也以此自豪。他个人不赞成英国脱欧,也明确表态支持欧洲一体化。布林肯作为美国国务卿,对欧洲的偏好更加明显布林肯的父亲当过美国驻匈牙利大使,叔叔同时任美国驻比利时大使,他自己在9岁到巴黎求学,能讲一口流利的法语。2021年6月访德期间,他同德国外长马斯一起追忆了自己学生时代和德国友人共组乐队的经历,他与马斯均为美德教育交流互换项目的参加者。个人因素在外交决策里面发挥非常大的作用。 

  第四,中国因素。这次欧美关系的协调,与同为民主党总统的克林顿或者是奥巴马时期美欧接近的一点差异是中国因素大大增强。在中美安克雷奇会谈时,布林肯和奥沙利文提出要从实力地位出发同中国竞争,他们实际上将欧洲算作美国对抗中国的实力盟友。布林肯早在拜登当选之前就说过美国GDP占世界GDP总量的20%-25%,但是当我们与盟友和伙伴一同行动,我们就能发挥世界GDP50%-60%的力量这是中国所无法忽视的。所以在拜登的民主党政府看来,加强美欧协调是美国压制中国保持霸权地位的低成本策略。 

  综上而言,拜登政府的对欧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摆脱了特朗普时期对欧的蛮权外交,回归到奥巴马时期的“巧权力外交”权力就意味着为了保持和重塑美国的世界领导地位,美国不必使用自己的左右手,而是可以通过盟友、国际机制、精巧外交和理念的力量,扩大美国的影响力。 

    

  作者简介:赵晨,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研究员。 

  文章来源:本文为作者在“中国欧洲学会2021年年会”上的发言,转载自中国欧洲学会官网,已获得作者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