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届欧洲议会选举将于6月6日至9日在欧盟27个成员国举行。大选将至，法国、德国等国家领导人及一些欧洲议会议员纷纷入驻短视频社交媒体平台TikTok，该平台逐渐成为欧洲政客争夺选民的关键战场。 

2021年6月8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在瓦朗斯与民众交流并合影。 

　　日益受到欧洲政客青睐 

　　近年来，以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技术日新月异，深刻影响着全球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作为著名的在线平台，TikTok获得了越来越多欧洲人的关注。路透社新闻研究所去年发布的一份报告称，TikTok是用户增长最快的社交网络，18至24岁的年轻人中有20%使用它获取新闻。TikTok于去年4月被认定为超大型在线平台，此前该公司宣布在欧盟拥有1.359亿月活跃用户。 

　　随着今年欧洲议会选举日益临近，欧洲政客纷纷开始入驻TikTok。4月8日，德国总理朔尔茨宣布正式入驻TikTok。今年新当选的爱尔兰总理西蒙·哈里斯早在2021年就入驻TikTok，当选总理后又立即在该平台上发布庆祝视频，被称作“TikTok总理”。欧洲议会左翼联盟党团议员莱拉·沙伊比表示通过TikTok与选民沟通十分重要。认同与民主党团议员马克西米利安·克拉则在TikTok上为年轻人提供情感建议，吸引了众多粉丝关注。 

　　法国总统马克龙早在2020年就入驻TikTok。截至目前，马克龙已在TikTok收获400多万粉丝。法国极左翼政治人物梅朗雄在TikTok上的粉丝数量则已超过200万，仅次于马克龙。英国国防大臣沙普斯也是TikTok的老用户。可以说，越来越多的政客将TikTok视为与选民交流的重要工具。 

　　吸引年轻选民、对抗极端政党 

　　由于欧洲议会选举相对不如国内选举重要，因此其被赋予了“次等选举”的特征，导致投票率一直不高。在不投票或一定意义上“政治冷漠”的选民中，年轻一代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所以对于欧洲政客而言，如何争取更多的选民尤其是年轻选民的支持成为欧洲议会选举中的重要议题。  

　　研究指出，由于欧盟面临明显的民主赤字，社交媒体可能会提供一种应对选民投票率下降的方法。社交媒体允许政治行为者绕过大众媒体的过滤器，影响记者，并将信息定位到年轻人这一最大的社交媒体用户群体。社交媒体还可用于组织参与线下活动，并通过社会关系传递政治信息。在数字时代，有效利用社交媒体进行竞选活动十分重要。 

　　根据预测，本次选举后，可能会有更多的极右翼政党进入欧洲议会，主流政党的议席或将缩减，新一届欧洲议会可能进一步“右转”。随着大选临近，欧洲主流政客越来越担心TikTok成为边缘政党尤其是极右翼政党的地盘。德国总理朔尔茨曾表示，德国极右翼政党已经通过TikTok这一社交媒体平台获得了巨大影响力，与年轻选民建立了紧密联系。美国政治新闻网欧洲版“Politico EU”指出，在2月15日至3月8日期间，705名欧洲议会议员中有186人在TikTok上活跃，其中四分之一来自右翼和极右翼党团，仅有极少数极左翼议员能与之匹敌。面对欧洲议会选举，主流政党为了吸引年轻选民、对抗极端政党，必须牢牢抓住TikTok这一深受年轻一代喜爱的社交平台。正如有议员表示，如果放弃TikTok，那么极右翼或者极左翼政党可能会通过TikTok获得更多的政治影响力。在这一背景下，尽管欧洲议会禁止其议员和雇员在工作设备上使用TikTok，但是主流党团通过使用“专用电脑”“手机模型机”等方式绕过禁令，仍在继续使用TikTok。 

　　对TikTok存在矛盾心理 

　　尽管不少欧洲政客纷纷入驻TikTok，期望获得更多选民的支持，但不可忽视的是，大多数欧洲政客仍对TikTok持谨慎态度。这一方面出于对数据安全的担忧，认为TikTok“违反”欧洲数据隐私框架；另一方面则是对TikTok与中国政府的关系心存疑虑。在欧盟对华“去风险”以及美国已对TikTok颁布“禁令”的大背景下，欧盟如何看待TikTok引起各方关注。虽然政治实用主义促使欧洲政客利用TikTok，但如何确保其所谓的安全以及保证安全与自由的平衡成为难点。 

　　事实上，欧盟一直对大型在线平台引发的虚假信息问题表现谨慎。2016年美国大选引发的虚假信息问题已给其敲响警钟。在欧盟看来，虚假信息泛滥已成为一个日益突出的全球性问题。虚假信息的快速传播会带来诸多危害，对政治、经济和卫生医疗等多个领域造成影响。围绕欧洲议会选举，欧盟尤其关注所谓的外国力量对欧盟民主进程的“干涉”。 

　　欧洲议会去年6月1日通过了“关于外国干涉欧盟民主进程”的决议，认为Meta、谷歌、YouTube、TikTok和推特等大型平台在积极打击虚假信息方面有所欠缺，对欧盟依赖非欧盟公司来帮助维护欧洲选举的完整性感到遗憾。欧洲议会认为中国企业集团字节跳动拥有的TikTok应用程序“违反”欧洲数据隐私框架，使其成为潜在风险和所谓中国支持的虚假信息来源；呼吁欧盟理事会和欧盟委员会排除使用其定义的“高风险国家”制造商的设备和软件，如TikTok、字节跳动、华为、中兴通讯、卡巴斯基、NtechLab和Nuctech。去年12月13日欧洲议会在关于中欧关系的决议中指出，应全面实施欧盟的5G安全工具箱指南，以减轻互联网的安全风险，并为中国5G供应商提出额外的安全标准。 

　　今年2月，欧盟委员会正式启动对TikTok的调查，以评估TikTok是否可能在与未成年人保护、广告透明度、研究人员数据访问以及成瘾设计和有害内容的风险管理相关的领域违反《数字服务法》。近日，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表示，由于认识到TikTok的“危险性”，不排除在欧盟范围内封禁该应用。 

　　在数字时代背景下，如何真正厘清虚假信息的定义，如何在确保所谓安全和维护所谓自由之间保持平衡，如何应对与第三国的关系尤其是中欧关系等，都是欧盟需要认真对待的课题。 

　　作者简介：张磊，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副研究员。 

　　文章来源：《世界知识》2024年第12期。已获得作者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