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学：欧洲一体化在退步吗？

    2011年5月4日，欧盟发表声明，建议申根国家在特定的而有必要的情况下可实施边界管制。同日，波兰与瑞典签署了战略合作协定，正在波兰访问的瑞典国王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与波兰总统科莫罗夫斯基出席了签字仪式。

    如何解读这两条新闻的含义，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5月5日，美国战略预测公司（Stratfor）发表了一篇题为“欧洲的不和谐的两个故事”（TWO TALES OF EUROPEAN DISHARMONY）的文章.该文章认为, 这两条新闻向世界表明，欧盟在一些领域中的团结在趋向“瓦解”（dissolution）。在申根区内重建边境，不论其规模大小如何，对过去20年欧盟取得的最具象征意义的成就而言，都是一大退步; 而瑞典与波兰之间的协议则正好说明，欧盟的共同安全和外交政策是纸上谈兵而已。

    Stratfor的文章对申根国家可能实施的边界管制尤为关切。它认为，“申根协议被视作欧洲一体化成功的标志。迄今为止，在欧元区中，爱尔兰是唯一没有加入申根协议的国家。尽管如此，申根协议对促进欧元区的劳动力流动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促进作用，而劳动力的自由流动正是欧元区发挥其效能的必要条件之一。由此可见，在欧元区内重新恢复边境管制，意味着欧元区内部并不存在一个统一的劳动力市场。”

    该文章进而指出，恢复边境之一事态意味着今天的欧盟面临着两个缺陷：一是缺乏信任，二是缺乏一种在整个欧盟内部解决问题的统一机制（an EU-wide resolution mechanism）。该文章说，由于欧盟缺乏一种前后一致的核心决策机制，因此欧盟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CFSP）在利比亚问题上显得极为乏力。在处理与俄罗斯的关系时，CFSP同样力不从心。对于大多数欧盟成员国而言，俄罗斯比利比亚更为重要。

    该文章认为，瑞典-波兰战略伙伴关系的目标是对准俄罗斯的。这两个国家之所以能携手，主要是因为欧盟在应对俄罗斯的势力范围时缺乏一种共识。瑞典不希望俄罗斯在波罗的海地区扩大其影响力，而德国和法国则不在乎，依然与俄罗斯保持良好的商业关系。

    Stratfor的文章敏锐地观察到了欧洲一体化发展趋势中的一些变化，这无疑是难能可贵的。但它夸大了这些变化的实质。申根国家之所以在考虑实施边界管制，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近来北非和中东地区的政治局势的恶化导致更多的非法移民进入欧洲，而且，控制突发的非法移民潮的重任不能由单个国家承担。由此可见，申根国家之间“重建边界”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似乎与欧洲一体化倒退无关。

    瑞典与波兰的伙伴关系协议是双边关系领域中的“里程碑”。这一协议的宗旨无非是提升两国关系，很难说是针对第三国的。此外，欧盟的法律似乎并没有明文规定其成员国不能达成双边关系协议。因此，将瑞典-波兰的伙伴关系视为欧盟团结的退步是难以令人信服的。

    国际关系事务中的任何一个事态都可从不同的角度加以诠释，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但不能随意联想或自由发挥，否则会得出不恰当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