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晖：在曲折中前进

    谈到毕业感想，多数人都会想到读博的艰难，想到从导师到同学家人的无私相助。的确，我能够顺利完成三年的学习，从一个欧洲研究领域的门外汉成长为系统掌握相关知识和研究方法的欧洲经济方向的合格毕业生，期间得到的帮助可谓难以计数，仅列举名字都要费一番功夫。没有他们的一路点拨和热心相助，恐怕坚持完学业都是个问题，因此对他们的感激自不待言。不过在这里，我更想结合自己的研究方向谈谈自己对欧盟目前困境的一点体会，为和我有同样志向的师弟师妹们提供点参考。

    非常巧合的是，本人考入欧洲所的那一年正好赶上多个欧洲国家刚刚经历全球金融危机的洗礼，尚未恢复元气便又陷入主权债务危机的泥潭，而且近三年来不仅问题没有解决，反而有日益蔓延的危险。可以说目前关于欧洲债务危机是坏消息不断，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到希望的曙光。在媒体舆论一边倒的狂轰滥炸下，周围的人都开玩笑说，欧洲人搞的那一套已经不灵了，你还有什么好研究的。作为一名不了解欧盟历史和运作的局外人，得出这样的结论无可厚非。但作为学习欧洲经济专业的学生，我认为问题没有这么简单。

    从此次危机发生的范围来看，欧盟主权债务危机影响的主要还是南欧国家，也就是传统上在经济效率和社会公平方面表现都表现较差的“地中海模式”国家。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较低，产品和劳动力市场管制程度高，缺乏竞争。在社会模式方面属于严重依赖家庭供给的低税收模式，社会保障相对不发达。可以说这种模式的特征集中反映了欧盟经济社会改革中针对的主要问题，与欧盟的改革方向完全相悖，因此如果因为小范围的主权债务危机就否定整个欧盟的经济社会发展道路是一种以偏概全的说法。从危机发生的微观层面看，此次债务危机从根源来说还是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余震”。由于欧洲国家在金融监管方面的缺失，加上结构性财政失衡以及自身存在的宏观经济政策协调制度设计的缺陷，银行业再逐渐将危机从金融业传导到实体经济，一方面当然说明欧盟自身在治理结构方面存在缺陷，但另一方面也说明危机的根源并不是实体经济出了问题。

    欧洲经济一体化从二战结束开始到现在已经经历了60年的风风雨雨，从行业范围的煤钢联营到实施汇聚国家主权的统一货币政策，从6个创始国再到遍布欧洲大陆的27个成员国，欧盟在深化和扩大等领域取得的制度性成就足以令世界范围内任何一个地区都自叹弗如。但世人在看到欧洲国家一路风光走来的时候往往忽略其曾经历经的艰险，同样在其经历危机考验的时候又往往对其未来徒生悲观。其实，欧盟目前的困境很像我们每个人一生中都要经历的磨难。人生有欢乐和痛苦，事业有高潮和低谷等不同阶段，重要的不是现在怎么样，而是知道怎样迈出下一步。或者说应该有一个坚定的方向和信念。从长远的历史发展来看，欧洲一体化的每一个历史性进步都伴随着痛苦的抉择，每一次沉重的打击之后也总是伴随着凤凰涅槃式的重生。我最欣赏的是王鹤老师提出的关于欧洲一体化的“骑自行车理论”，即欧洲国家就像转动着车轮的自行车，只有不停地蹬动车轮向前走才能保证不会倒下，换句话说，只要欧洲人不放弃和平发展的梦想就不会向后倒退，而欧洲国家的每个进步都有着法律和制度的坚实保障，这也是欧洲一体化能达到其它地区无法突破的高级阶段的重要原因。从技术层面上说，欧盟存在着制度方面的设计缺陷，但更重要的是在认知层面上还存在着欧洲身份认同的不足。虽然现阶段有些欧洲国家还没有准备好“同舟共济”，虽然欧洲的制度设计还不是那么完美，但我坚信代表着人类文明进步方向的欧盟社会市场经济一定会前途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