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06月18日 英国《金融时报》 社评
上任以来的短短时间里,希腊总理亚历克西斯•齐普拉斯(Alexis Tsipras)一直在寻求为他陷入困境的国家达成财务和解方案。因此,听到齐普拉斯向希腊国会表示真正的谈判才刚刚开始,是一件令人失望的事情。
就算过去半年中形势的戏剧性演变是一个序曲,它们也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比起齐普拉斯所在的激进左翼联盟党(Syriza)刚上台的时候,现在的希腊经济更为疲弱,其财政状况也更加危险。
更糟糕的是,齐普拉斯和希腊财长亚尼斯•瓦鲁法基斯(Yanis Varoufakis)拙劣的谈判,使他们积攒的稀薄的政治善意没能达成什么明确结果。6个月前,希腊并非没有朋友:对于激进左翼联盟党对紧缩计划的控诉,当时外界予以了相当多的同情。但这种情绪现在已被愤怒取代。过去发出友好声音的人,现在开始公开议论欧洲该如何愉快地忍受希腊离开欧元区。
尽管激进左翼联盟党执政时,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但还有更多事情依然保持原状。希腊即将到期的最大一笔债务,是本月需要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偿还的15亿欧元,很快希腊还需要向欧洲央行(ECB)偿还72亿欧元。希腊对这两笔债务的任何一笔出现违约,都会使其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大为增加。不管一些欧洲人多么冷静地看待这种前景,人们只应该带着沮丧的心情沉思“希腊退欧”的可能性。欧洲一体化计划可能会遭遇不可弥补的损害,经济可能走向倒退,欧洲内部可能出现一个窘困、失败的国家。
可能的协议框架也并不比6个月前更难判断。就如IMF首席经济学家奥利维尔•布兰查德(Olivier Blanchard)概述的,希腊需要财政支持以及一些长期债务减免(后者更具争议性)。反过来,希腊也不应逃避实现更大盈余以减少自身债务负担的责任。此外,通过结构性改革提高希腊极低的生产率,符合希腊和债权人双方的利益。
欧洲大体上支持IMF建议的盈余目标,这些目标与瓦鲁法基斯过去提出的目标相差并不大。关键在于如何实现这些目标。瓦鲁法基斯提出的杂七杂八的招数非常缺乏可信度;比如,其中一项举措是在全国安装35000台视频游戏机以提高收入。IMF和欧元集团更希望希腊进一步下调养老金并改革增值税。但激进左翼联盟党之所以在选举中获胜,正是因为该党反对这些提议。
然而在经济层面上,这些举措带来的改变很小——希腊计划在养老金上减少的开支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还不到德国GDP的0.1%。激进左翼联盟党中存在一个派系,哪怕只对养老金进行最低限度的削减,他们也会宁愿选择退出欧元区,而在债权人中,也有人宁愿放弃希腊,也不愿再借给希腊一欧元。但这些极端的态度明显是错误的,真正的政治家会无视这两者。比起留在欧元区内并达成一项受到监管的协议,希腊退欧会带来更大面积的违约——对领养老金的人和外国债权人来说都是如此。
许多本可避免的错误,让希腊危机走到了今天的危急关头。一开始借给希腊如此多资金的那帮金融家理应受到指责。允许希腊进入欧元区的政治人士犯了错误,早些时候对希腊采取笨拙的救援措施的另一批政治人士也有责任。但现在不是相互指责的时候。眼下欧元区面临的这一威胁虽然被一种不可能解决的氛围所笼罩,但其实是一个完全可以解决的问题。5年来,希腊和欧洲债权人都从对方那里获得了如此多的让步,现在不管哪一方有勇气退让,作为回报,都应该得到赞誉。